生活情趣 ( 1 )
「旅歐見聞:阿姆斯特丹」
8月26日上午參觀了梵高博物館,下午就登上了萊茵河的觀光船。觀光船是上下兩層的平底船,頂層甲板提供另一個活動空間。船上有80個房間,一次可載160位旅客,房間有大約200呎平方面積,洗手間也很寬暢,牆身用大理石裝璜,浴具也都很講究,房間的一邊是向河面的,河面就在腳下兩呎深的地方,有一種非常「近水」的感覺。
阿姆斯特丹位置低於海平面,上船的碼頭位於運河上,船開動以後向萊茵方向航行,經過兩座閘橋,升高大約5米才進入萊茵河,運河的水也是由萊茵河經船閘流入,然後流到海邊堤壩,由許許多多風車驅動的排水系統,將水提升並排放入海中。
荷蘭的國土有50%是低於海平面的,圍海造田的初期,土質鹽度,鹼度很大,不宜耕作,要靠運河的水以及天然降水來沖刷土壤。
我們的遊輪一離開阿姆斯特丹市區,兩岸景色忽然變成望不到邊的大牧場,青嫩的草,碧綠綠一直延伸到天際,見到三、五成群的奶牛悠閒地在吃草。我有些納悶,這些奶牛如何為牠們擠奶?再想一想也許我們看到的是年輕的奶牛,沒有到擠牛奶的年齡祇需要牠們快快健壯成長。
從船開行到執筆的這一刻,船已行了一整天,都在德國的國土上,也都是連綿的鄉間景色,很少見到房屋,更不要說高樓。要記得我們是航行在大河上,兩邊都是平原地,由此看起來無論荷蘭或德國,人口在壓力可能都不大。
希望張先生享受這次旅程,小弟剛從歐洲旅行回來,在阿姆斯特丹也待了十多天,十分享受當地生活。我認為當地生活水平不高而且質素好,是一個均富的社會,在那度假是十分享受的。
前輩的文章將小弟帶返多年前的歐州遊,當時我溯萊茵河而下,看到歐陸上大塊大塊的青綠草地,腦海不禁浮現中國西部山區的枯黃景象,心想:如果中國的土地也像歐洲般肥沃,中國農民都能過上歐洲同行的愜意生活,那就好了。
個人覺得海德堡是德國最詩意的地方,新天鵝堡則具童話氣息,不知前輩會否不會去?貼上小弟多年前在內地雜誌發表的一篇文章,與前輩分享。
天鵝堡內的李後主
德國南部,巴伐利亞省內,阿爾卑斯山腳,有一座天鵝堡。童話般的城堡中,住着一個李後主,那個敗掉南唐江山的詞宗李後主,一江春水的李後主。
德國是個童話的王國。古城內石條鋪砌的小徑和七彩繽紛的尖頂木屋,直教人聯想到童話故事裡的南瓜馬車。新天鵝堡是童話中的童話,童話得連迪士尼樂園中的睡美人城堡也得參照它的模樣。在那堡裡扮演李後主角色的,是年輕的巴伐利亞國王路德維希二世。公元961年,年僅二十五歲的李煜自許青山隱士,卻被命運鬼推神磨地推上了南唐王位;千年後的1864年,十八歲的路德維希成為了巴伐利亞國王,造物弄人的故事,在地球的兩端連載上演。
我趁着濡濡春寒,坐上了山腳下的雙頭馬車,學着當年的路德維希,儃徊於城堡下的倉林鬱野。不遠處的山巒上,是王族的舊居──舊天鵝堡。童年時的路德維希,喜歡在城堡裡看壁上畫裡的騎士傳說,朗誦詩歌,彈彈瓦格納的樂章。對照起偏愛春花秋月,慨嘆世上如波的李後主,竟是如斯雷同!
1870年,普魯士君主威廉一世統一德國,巴伐利亞自此失去獨立地位。歸為臣虜的路德維希將自已收藏在兒時的童話世界中,埋首興建新天鵝堡。
下了馬車,我走到天鵝堡的紅地毯上,只可惜沒有路德維希的錦衣,曳地而行。輕鏤金箔的寢室內,路德維希聘了十四名工匠,花了兩年時間雕出他的木床。深褐色的桌椅旁,透進了繾綣的斜照。如果你願意想像,如果你相信那斜映中飄浮的微塵,也正好是百年前的一顆,那麼,你定可看見魁梧的路德,倚坐在桌前托頭輕嘆。巴伐利亞的子民們,都曾被他的英俊外表傾倒,親切地叫他做「我們親愛的國王」。桌旁的洗手盆內,有一雙金色天鵝,高傲的路德維希,偏要從阿爾卑斯山上引來源源不絕的雪水,從鵝嘴中緩緩吐納。
金碧輝煌的歌手廳,繪滿了瓦格納筆下的英雄故事。我站到表演台上,遙想殿內魚貫的嬪娥、遍徹的笙簫,台上的巨型壁畫,畫的是路德維希幻想中的童話國度,凝看畫中的郊野,你大可感受他亡國的無奈:浪漫孤僻的天鵝,又豈會識得半點干戈?
再看看宮殿內的皇冠吊燈,起居室的小池流水,雕欄玉砌的每一呎吋,都讓遊人嘖嘖稱奇。即便如此,天鵝堡的內觀還不如其外觀的萬分之一。
我從舊天鵝堡的高處遠眺,但見群巒起伏間,新天鵝堡十足一隻引吭高歌的天鵝。春紫秋紅,夏翠冬白,再加上間或出現的雲霧飄渺,遊人都說天鵝堡的四季各具韻味。我無緣觀賞她的四時景緻,也足以憑藉面前白牆藍頂的夢幻古堡,想像其中挈誠的童心,感染了毗鄰景觀的深淺變化。
古堡的左邊,是一望無垠的牧場與田野。想當年,路德維希二世獨自憑欄遠眺,俯視巴伐利亞的無限江山,沃野上辛勤耕作的子民,過道上嬉笑追逐的頑童時,又該作何感思?公元978年,四十一歲的李後主被宋太宗毒死於生日宴會上;1886年,將近四十一歲的路德維希二世離奇地「溺死」於齊腰深的湖中。同樣的才氣洋溢,同樣的無心治國,同樣不幸地淪為一個王國的終結者……回首二人的一生,竟是如此的同出一轍。
在我右邊的山腳旁有天鵝湖,碧綠見底,千樹縈繞,年輕時的路德維希二世,曾在堂姐茜茜公主的陪伴下流連湖畔。他們都愛幻想,都愛文學與藝術。當年的路德維希,曾將心底的理想告訴堂姐:「我要成為一隻鷹,在巴伐利亞的高空翱翔!」茜茜公主雙頰泛紅,回答說:「那我就是一隻海鷗,在低空的水面伴你盤旋。」茜茜後來嫁給弗朗茨‧约瑟夫一世,成了奧地利皇后,路德維希死後,她終生只穿黑色衣裳,到處收集路德的遺物。
直到茜茜遇刺身亡的一日,路德橫死的迷團仍未解開。於我,我寧願相信他因掛念昨日的戀人投入湖中凄愴而亡,也不願相信那傳說中篡位的陰謀,免得沾污他純美純愛的一生。況且,請你細看,那湖上雙雙游弋的天鵝身上,不正有着路德與茜茜的影子嗎?
二十一世紀,當物質的計算充斥網絡,當小孩們都不再相信童話。如果你還相信織女下凡,如果你還相信井旁之蛙真會變成王子的話,請到德國去,讓天鵝堡內的李後主給你一個詳細的答案。